阿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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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面养在罗浮生家里有很长一段日子了,大概要从他大战消失后,偶然得幸醒过来就开始经常面对狼野的浅眸子,有几分讥诮,狂妄与自己相似,但这个人实则是个热烘烘野生炉子,别看他野的没规矩,确是他见过最炙烤人的火。

 

鬼怕火,无非是因为浴火后,分毫魂魄只有化云的份,这种本性的排斥,鬼面初见到认识,必不可免的挣扎,寒冽封不住地轰烈,比烈阳噬魂还要磨人!

 

他撕咬不了太阳,伺机苟活再擅长不过了。轮回大战来去成因果,在陌世中眼前的哗哗喧闹,七窍万象从一而来,鬼面独哑了很久,才肯琢磨出,自己也有重活的选择。

 

“人生数载,你是要把你的难关带进棺材里,也不怕憋得慌?”罗浮生常带着惋惜的轻叹,劝了半天手里握着冰锥,跟自己过不去的人。

 

本来是一枪就能打落冰锥,长发人与常人不同,竟躲过了子弹,连个眼神也没有看过来。

 

如此稀姿,可惜是个哑巴。还是个看不开的。

 

他拦着人胳膊,冰锥极冷,还未靠近,丝凉如刃地割进呼吸里。罗浮生忍着紧紧拉着冰僵的胳臂。

 

“要不是看着你年轻,真以为你是诈尸来的。”

 

这一句调侃,让鬼面有了松动,眨动眼睛才觉得呼吸过来了。

 

鬼面总觉得,至少老天应该放过他了,不必选择,随波流入轮回,滚他个千百世,真正的生死不带来带去——至少记忆是真的有这样编排过。

 

他浑噩初醒后,嗓子无法发声每一天,记忆的声音就越大,心脏通通地难以适应地,滚热烧灼。

 

或许来一锥子,便恢复以往混沌身,可是这满身血气的陌生人类,总能眼疾手快挡住了。鬼面甚至有一种错觉,这个人能知觉到他的心里。

 

或许,这个人也有难事。鬼面玩弄人性无数,最知人的百年短世仅靠执念而活。那么自己活下来,是不是也因为某起执念?

 

人心难料,鬼心难捂,即便成了有心肝的,一样的秉性里,而今少了一抹东西。

 

手里的冰锥早不知什么时候,沁了一层腥气,他在想:血溶于水,难化于冰……

 

罗浮生注意着长发人的表情,小心翼翼地拔走冰块顺手扔一边,指尖瞬间冻得僵疼。

 

“喂,你这什么劳什子,不会化的冰还是第一次见。”罗浮生甩手也没甩掉钻心的寒气,也没执着奇怪的事物:“欸,陪我听戏去。”

 

鬼面甩袍不予理会,也是见惯的漠视样子,顾不上他抗拒的真心实意,罗浮生依赖皮赖气地揽住肩膀往外带。

 

哑巴最不能独处,一没事总是数冰锥,罗浮生带小孩似的经常哄着,极其关爱哑巴的心情。架不住自己闲得慌,算是多了个伴儿,慷慨地带人东逛西闯,希望能把人心里不痛快治一治。

 

来回有两月,鬼面除了前一个月情绪经常激动不能自己,也逐渐可以出来晒晒阳光,看看江海,听听戏,或像个人偶被人拽着藏在一群癞子背后看打戏。无非这几样,被罗浮生抓住了他可以接受的底线,逮着机会就是城南城北的颠簸。

 

时间长了,鬼面腻了,屁股颠的麻木,也会耍起性子躲开肩膀。罗浮生不气馁,喜跃眉梢:“行,你说去哪。”

 

人开始有要求的时候,再难的生活,心底也会留点呼吸新鲜空气的余地。鬼面扬袍一闪,罗浮生昏花了眼,耳听这轰隆地轰油声,顶了三下,迎着炽艳飞尘而去。

 

那个方向,似乎是龙城。

 

罗浮生不知哪里拎出墨镜,撇着嘴角硌起手指痛快道:“敢偷爷的车,这光明正大的还是头一回啊!”

 

龙城主街轰隆而来的黑色摩托,在一所古欧风格的建筑门口停下,一身白袍银发异装少年炸进每个人的眼里,冰冷和黑铁竟毫无违和,衬得惊艳。

 

更令人惊奇的,还有这张脸。

 

阳光恍恍惚惚地迷了心智,鬼面点地抬向一处,他知道不该再来,可他忍了两个月了。

 

鬼面什么都可以忤逆,但唯独有一种根源性的东西,本能的让他忐忑惊慌。

 

只在一瞬间,鬼面踩油撞翻了停车杆,开远了。

 

罗浮生跟着开车到龙城,这是他第一次来这边的绿林,想象不出这个小哑巴,以前住在这里的样子。

 

鬼面时常站在酒楼屋顶,望向南方,问过罗诚回答的也只是龙城这样代表性的地方。原以为他终于开窍要回家,但看这样不管不顾逃似的样子,着实担心。

 

走直线的车轮子打转回程,转方向盘的手突然迟疑住。学校门口几个保安在处理事件,突然冒出一身蓝装的人,左右找寻什么。

 

那人脸侧过来晃了一下,罗浮生猛踩脚刹。

 

车体猛得一刹,引来注视,似乎有所感,蓝装的人没给人倒车离场的机会。

 

“您好,我叫沈巍,这的老师。”薄唇扯开的弯度有点敷衍,但语气诚恳万分:“刚刚有看到骑摩托车的人往哪个方向走了? ”

 

车窗正好大开,罗浮生闪过轻笑:“不好意思啊。”踩油启动,事不关己地要离开。

 

沈巍没动,像把玄铁杵在那,发出不寻常的气场,但转而仿佛又看到他身上一扫清光:“摩托车是东江牌的,还以为跟你一样,是一个地方来的。”

 

罗浮生暗中一惊,盯着同样的脸,徒生不快:“他要是认识你,为什么跑?”

 

沈巍愕然,细框眼镜后闪过复杂,顺着话问:“我本以为他不会跑…麻烦你,可以告知他的情况么?”

 

车鸣这时接连响起,轰油转方向盘,车身贴过西服边,不碰骨肉拉风而去,后视镜里远影依旧一无畏地立着,罗浮生发觉与哑巴某种气质很像,无奈两个一样的人,脾气都这么拗的吗。

 

学校门口嘈杂的人声要找录像,揪出肇事者赔偿,除此就是罗浮生压着眸子留下的怒腔:“凭你是谁,要决定他的去留。”

 

沈巍手猛地一刺,虎口被刚打印的文案纸拉出一刀口子,没有冒血,却比刀割腕得还生疼。

 

对方的敌意毫无掩饰,刚刚一闪而过的白影,沈巍多少猜到什么。他原以为,再也见不到他了。

 

鬼面车不知道开哪去了,按照以前罗浮生的路线,直奔进山野茂林,半路车没油了,只得原地驻留。

 

他要回去一个瞬移就行,山前野路都挡不了道,但是他不能,最近地界清肃无魂亡者,草木皆兵,自己侥幸未归,随意使用能力一定会被发现,被地界的掌权者发现,哪还有回去的道理。


何况大战之后,能力残余哪是那些人的对手。

 

鬼面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决定生死。想起种种,不知道这样东躲西藏到什么时候,一万年间他从不屑于躲在暗处,即便是用尽阴险狡猾的手段,他也能耀武扬威的出现在沈巍面前。

 

以前沈巍关不住他,现在沈巍找不到他,也不必再找存在感,叫人小看了去……鬼面想到什么,脸色愈寒,大概连被小看的资格都没有。

 

就在刚才,犹豫不决了两个月,最终寻过来,那个人在楼道突然回头,四目相对,他便觉得活不过来,生死前后存在和湮灭,他不想体会第二次。

 

无人岭丛林野生,无人踏足过,眼前虽是一片汪绿,却也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渊,来来回回只能在原地踏步。

 

下午太阳还耀眼,周身渐起冷雾,熟悉的暗能量涌向鬼面。

 

“无阶鬼魅,胆敢在本尊前耍伎俩。”

 

鬼面未张嘴,声音在空中回弹。暗涌的能量被威慑住,似乎对峙审视了一会,冷雾突然浓郁,阴风乱作一团,枝叶作他们张牙舞爪样,似乎很激动。

 

裂空的嘶吼如痴如狂地咒怨,那是鬼面在封地里听了万年的声音,叫嚣着存世不公,和烈阳的阴谋。

 

如今大道已落成方圆,鬼族终能解脱,但也有不甘心万年煎熬的混沌残骸。

 

“从一方面来讲,我们是赢了的。”鬼面投向被挡住的光晕,悠悠冒出自己从不会说的话:“鬼族因他翻身在阳光下,万年被唾弃之身成圣神,你们……”

 

“我们与背叛鬼族之辈不同!鬼面,他是他,你是你,他是神族走狗!大道建成到底与我们何关!最后鬼族依旧是污脏纳垢不得光明的腌臢!”

 

鬼面无动于衷,鬼嚎嘶喊沸天:“难道你要瞅着他灭族么!”

 

鬼面听烦了,一万年来除了这个还是这个:“呵,一万年了,不过是个见光死的废物,还这么想不开找死去啊。”

 

他懒得与其同流,嘲讽之余任其残力为祸人间,想到那个人焦头烂额,心底有一丝痛快,安慰了刚刚的郁闷。

 

突然,鬼面嗓子一哽,惊骇地感受到了什么,四处都是树林,逃匿的本能油然而生,恍然忘了眼前被鬼打墙的小伎俩,脚底挪蹭着,不知往哪走。

 

直至看到雾里逐渐明晰的黑影,长袍黑带,是斩魂使。

 

“原来,是你们在此作祟。”

 

斩魂使一言落下,铁刃一拨,无人岭恢复光亮宁静。

 

接着一瞬,沈巍真身恢复在人界的本样,愣在没人骑的摩托车前,看了许久。

 

许久,久到夕阳初现,久到林塘鸟散,万籁莺独鸣。

 

沈巍深吸一口气,语气沉甸:“鬼面。”

 

曾经,天上地下俩人也有和平相处过,但仅仅是沈巍从未看过他一眼。

 

“我不强迫你,就像这样,多加小心。”

 

如今杀伐决断的人说出这样的话,鬼面第一次听,尝不出味道。

 

如果是以前,鬼面绝对仰天大笑这人假心肠,这也是现在沈巍暗暗较劲的期盼,可惜,空林鸟南离了许久,除了窸窸窣窣的杂声,还有及其不稳的呼吸。

 

颤巍巍的,不似以前在黑暗里肆无忌惮的呼吸。

 

那杂声时有时无……

 

“手指别再扣了,流血了。”

 

沈巍轻言慢语,他听见的呼吸突然猛颤,逐渐气呼呼地剧烈起来,空气弥漫丝丝血气,那声音也停下来了。

 

似乎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,直到真正的静下来,沈巍松了一口气:“嗯,听话,回去,注意安全。”

 

再一次嘱咐,认定了见不到人后,转身没入黑障。

 

无人岭开了一条路,一眼望去便是乡间村落,还有几许人影。

 

罗浮生在美高美没有等到鬼面已经急疯了。

 

“你说他能去哪去啊,人生地不熟的啊!”

 

“哥,已经派人找了。”

 

鬼面去过的地方数一数二,罗浮生找了几圈都没见着人,回到酒楼,拎起酒瓶子对嘴吹:“这个小哑巴,疯子,偷车贼!他有本事别回来!”

 

“哥,您…您这是担心他呀,还是担心车呀?”罗诚怕人喝猛了,直藏瓶子。

 

罗浮生鹰眼一瞪:“我担心他?谁管这个养不熟的野猫。”

 

“怎么又是猫了?”罗诚钻人心眼里的问:“哦~我知道了,您是怕了。”

 

“我怕?我罗浮生什么时候怕过谁!”

 

“您要是不怕,那干么为人家戒酒俩月?”

 

罗浮生语塞,两个月以来,照看受伤的人时,竟不放心交给别人,什么都亲力亲为,断了烟忘了酒,到现在几乎与鬼面同进同出,久别再碰酒,却不是上瘾时的滋味了。

 

大概上瘾的对象换了?

 

他看见罗诚紧握着酒瓶,也知道他是借此像跟老妈子似得劝他。罗诚自小跟着,冷暖互相依靠,亲如一家人,他心里暖一阵,苦涩更甚,想起鬼面今天落跑的样子,更是没由来的心疼。

 

“老大!”

 

罗浮生黯然伤神中,听到呼声才看到门口背着光的人,很快挡在人前,面无表情:“你去哪了。”

 

鬼面无语,撇头无视。

 

罗浮生紧拉着人往顶层住处去,这才注意到不对劲。鬼面的的手指血迹斑斑,黑色淤在指缝间,和指甲裂痕里。

 

自己好好养护了两个月的人,转脸就被伤了,罗浮生火气暗生,阴着脸取药,一瓶酒精对着五指灌洗,受伤的人一声不吭。

 

罗浮生声音阴郁:“谁干的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罗浮生没去看他,用棉巾擦洗整个手,碰到指尖时极其轻慢地敷化血块吸干。

 

他语气淡了愠色:“疼不疼?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用棉签一点点的上药,对面的人一动不动,只有手指微颤。

 

“小哑巴,疼你就点头,这样才有人知道。”

 

随即每根手指裹上摸了药膏的纱布。

 

“以后不要随便乱跑,想回家,我送你就是。”

 

鬼面抽出手,眼底尽是凌厉的绞杀之气。

 

罗浮生不理会,复又拉过手继续包扎,坦言:“我是跟踪你了,你丢了怎么办,你今天就丢了大半天。”

 

也不知道怎么,鬼面眼里的漠然总是散不去,似乎被这句话刺激,挑眉不屑,娇纵邪气也是含着冰块,化不透。

 

他回来了,罗浮生心里实打实地落地。

 

右手指尖都缠上药,十指连心,连苦意伴着痛钻进心眼,比往日被斩魂刀砍在身上还疼。

 

鬼面想挣脱这种对他无用治疗,不仅麻烦,还要听他的话,天天换药。

 

他可以不听那个人的话回来,可那个人劈开了直往罗浮生家的路,鬼面第一次听了话,不回头的逃离。

 

他再见的人,今时不同往日,或许早该承认俩人的天地之差,如今沈巍圣神的姿态更耀眼起来了。

 

“你在干嘛。”

 

罗浮生火热的手掌使劲掰开攥得死硬的拳头,之间纱布殷出血红,为了防止他控制不住,掌心扣住五指,合掌在一起,等鬼面慢慢回神。

 

两个月前,捡到人后,醒后冰火不容的初次对峙,罗浮生差点被疯癫的人咬断脖子,等这个小疯子安静了,就会睁着眼,沉沉地混进黑暗里,或有狰狞野蛮的情绪爆发,也只是像个失明的野兽,东跌西撞的找不到方向。

 

那时他只能在一旁静静等着,等他慢慢再走出来。

 

“小疯子想事情不许发疯啊。”罗浮生佯装斥责。鬼面愣愣地看,一脸不解:疯子不就是要发疯的吗

 

表情实在狡黠又无辜,惹得罗浮生憋不住:“逗你的,欸,去看看,我的车被偷车贼毁成什么样!”

 

就这样,罗浮生拉着鬼面下楼,在众怒睽睽之下,十指紧扣,诡异感十足。至少是鬼面觉得诡异,这人就像个火炉子,从手心烧得筋脉通热,躲避炙烤的本能让鬼面下意识挣扎。

 

“偷车贼想临阵脱逃?”

 

一目怒气瞪过去,嚣张的人大肆笑过,依旧不松手的紧扣。

 

天黑,沈巍临街查勘,近期暗能量涌动不安,地界异心昭昭,圣者无法推责,只身查询这些不愿如轮回道的旧族。

 

白天一事,他没有回龙城,东江暗藏的力量新鲜诡谲,本与他无关,但找了很久的人在这里。

 

轮回的齿轮已经不可逆转的转起来,圣者看见死灰复燃的胎骨,听见幽冥混沌的悲鸣,万物涅槃辗转,蚀骨销魂。

 

空巷子里,只有脚底踩过石子的声音,撑起屏障下的世界,依旧浑浊不均,危机四伏。

 

沈巍收起屏障,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多,逼近的气势就在眼前的砖墙拐角停下来,出来的,只有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个人。

 

“呦,这不是龙城的沈教授么?”罗浮生冷眸诡笑,一脸可不思议:“我记得您不住这里呀,这夜黑风高的,万一有个不长眼的,错砍了人怎么办。”

 

沈巍不惧:“想不到,竟然能在这里碰到青帮二帮主,实属有幸。”

 

罗浮生一脸了然,心有惊异,什么样的人会有侦查意识,调查了自己。这个老师真不简单。

 

“您不必客气,有兴趣来酒楼喝酒么,初来乍到,总得有个照应。”

 

“客气了,我就是随便来这边看看,并无他意。”

 

罗浮生脸色一凌:“既然没别的意思,那就做好你的老师,少掺和这边的事。”

 

沈巍皱眉,无言。

 

“老师还是尽快回去的好。我刚刚可不是危言耸听,最近可不太平。”

 

沈巍看了眼拐角处,另说他话,便退回来路,不见人影了。

 

那毋庸置疑的声音一直回旋在罗浮生脑中

 

“看好他,否则,别怪我把他关起来。”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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